然而,这一切母亲选择了独自承担,没有告诉凌朗,他也重新回到学校上课,但实际上,他的留下对事情并没有什么帮助。
回到学校还不到一个星期,凌朗在县城打工的小姨带着红肿的双眼来找他,声音哽咽,口中只说着让他赶快回家。
一路上,即使有了心理准备,但当他站在村头,远远看到家的地方,高高竖起的白色挽幡在风中飘扬,像利刃一般刺入他的心头。凌朗突然感到脑袋一片空白,心也变得空荡荡的,整个人完全无法思考。只有眼泪,只有悲伤,潜意识中从眼眶中涌出。脚下一个踉跄,不知怎么回事,竟然还丢了一只鞋子。
春天尚未过去,山城的天气仍然寒冷。乡间的砂砾路冰冷刺骨,但凌朗却浑然不觉,赤着脚向家的方向狂奔,也不知道跑了多久,只模糊地记得,跑到离家不远的路边,突然间感觉全身无力,一步也走不动了。
就这样倒在路边,身体抽搐,上下痉挛,还不停地呕吐。眼泪如泉涌,双手紧紧抓住胸口,仿佛无法呼吸。嘴巴张开,想要大声呼喊,但却发不出声音。
就这样无助地躺着,直到被人发现,才被急忙抬回家。眼神空洞,身体瘫软,像失去骨头一样软弱无力地躺在人的背上。即便三叔把自己穿着的棉衣盖在身上,保暖起来,但他仍觉得冰冷……就像眼泪一样,刺骨冰冷……
无知无觉,不进食不进水,凌朗就像一个木偶般,不停地行礼谢意,任人摆布,处理父亲的后事。
有时候,凌朗甚至觉得自己会因过度悲伤而昏厥过去。但他不知道的是,每当他意识昏迷时,挂在胸口的金玉牌会释放出一种肉眼难以察觉的微光,滋润着他的心脏。微光还会沿着身体,缓缓向头部蔓延,并留在那里,在脑部周围缓缓旋转,然后消失,同时也中和了一些不明的黑气,最终两者都消失不见。
尽心尽力,悼念三天。因为父亲生前也算是个好人,不少乡亲自发前来帮忙,否则这个家——大人们哭得死去活来,小孩子们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不知道如何安排前来吊唁的人。
悼念三天后,下了两天半的大雨,父亲上山下葬,但雨水仍然不停。母亲担心大雨会冲击新坟,将父亲的棺木冲出来,忍着悲痛,央求舅舅和叔叔们每天都去查看并加固坟墓。
然而雨水仍然持续不断,一直到第四天早晨九点多钟,亲友们仍聚在大厅说话时,突然有人急匆匆地冲了进来,气喘吁吁地说道:
“糟糕了,出事了,水库坍塌了,水库坍塌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