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柃

她注视着脚下的青石砖地。因为经常有人勤快地打扫，地面并不脏，但岁月的痕迹却已留下。砖缝中自然生长出的苔痕，纵横交错，如同围棋棋盘一般。

不仅是砖缝，甚至砖面因长期使用而有了坑洞和划痕，也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绿意。

钟柃专心地看着，心情愉悦，直到一双绣有黑地金龙的靴子停在她面前，踩住了她面前的石砖。

“这靴子绣得真好！龙眼睛好活泼。”皇帝的靴子非常干净，不仅鞋面，就连鞋帮也一尘不染。

钟柃并没有认为皇帝停下来是因为她。她已经在宫中待了两年半。或许这段时间并不长，但对于宫中的女人来说，已经算是新旧更替。上个月，有一批新人入宫，而她们这批人则已经逐渐被遗忘。

钟柃上一次见到皇帝是她入宫的时候。那时，皇帝亲自选中了她。她记得当时还有三十多位美女一起入选，而她们中的一些人被赐予了贵妃的封号，但除此之外，她们如同钟柃一样默默无闻，被人遗忘。就像这园子里的花一样，开了一季，谢了一季，却无人欣赏。

钟柃开始明白，为什么她听闻后宫中种种阴谋诡计几乎都是女人所为。在这种孤独的环境中，没有坚定的心志，人性很容易被扭曲。

有时，钟柃甚至羡慕身边的执役宫女。她们有希望，可以争取晋升，年满二十八岁还有出宫的机会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皇帝的声音打断了钟柃的思绪。

钟柃愣了一下，听到皇帝又说：“抬头回答。”

“妾……如慕阁才人钟氏，请陛下安。”她是夏朝永康帝后宫的一个五品才人。

这是她和皇帝的全部对话。钟柃从头到尾都感到有些懵懂。即使皇帝让她抬头，她也必须低垂眼帘，不能直视皇帝，否则会被论罪。

等皇帝离开后，旁人纷纷围着她议论纷纷，钟柃心中思索着，虽然见过皇帝两次，但至今仍不知皇帝的样貌。这算是幸运吗？

别开玩笑了。在皇权面前，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。

钟柃看着周围一片混乱的面孔，有些熟悉，也有些陌生。皇帝的一句话就像给她披上了一层光环，使得人们争相接近。

回到房间，钟柃赶紧坐下，脱下紧绷的鞋子：“这鞋太紧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