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,仿佛在回应着屏风那一侧的男宾的话:
"我们家子成自幼聪慧过人,连赵太傅都称赞他是百年一见的才子。子成可是皇上御笔钦点的探花郎,以他的学识品貌,连娶个公主、郡主都嫌太平凡,有福气的该是宣平侯才对。"
李母说完,还颇为不平地询问桌上其他女眷,众位夫人太太,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?
这桌坐着义阳侯和东昌伯家的夫人,还有在国子监、翰林院、礼部和户部任职的太太们,皆是李家现在能请到的,身份最尊贵的女眷。
几乎无一例外,都是为了给宣平侯府面子而来的。
此刻听见李母这番言论,个个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珠子,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作秀的猴子。
众位毕竟都是精明之人,很快就掩饰了那点惊诧,也不发表意见,纷纷掩唇轻笑。
只是在心里暗暗鄙视着这对李家母子的作派。
尤其是这位李母,看上去就像是个浅薄的愚妇。
宣平侯的嫡女有着如此高贵的身份,竟然嫁到这样的家庭,简直就像是被蒙蔽了双眼一样。
今后的日子,恐怕会很不好过。
李母看不出众人眼中的鄙夷,还想趁机再夸夸自己的儿子。
正在此时,墙外突然传来一段极为凄厉哀伤的唢呐声。
哎呀,这、这不是『哭五更』吗?
这是哭丧时才吹的曲子……
李母大怒,拍着桌子站起来,是谁这么不讲道德,在我儿子大婚之日吹这种凶兆的曲子!
就连隔壁的男宾桌,李安临面上得体的笑容,也瞬间凝固了。
大婚之日,任谁听到这样哭丧的唢呐声,都会觉得不祥至极。
李安临正想叫人去查看,厅前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:
"李探花,新娘子在喜房等得急,来看你了。"
众人惊讶地望去,便见一个穿着粉衣绿裙的丫鬟,低垂着头,搀扶着身穿霞帔、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,立在门口。
诶……这新娘子为何出来了?
这不符合规矩啊……大婚之夜新娘子应该在洞房里坐着才对啊,怎么跑到宴席上来了。
果然只要是高娶低嫁,男方就会低人一等,宣平侯府的千金来吃喜宴,李探花怕得罪宣平侯,哪敢拦着。
听见宾客们的窃窃私语,李安临还算能镇定,但李母已经变了脸色。
"沈氏,新娘子应该在喜帐里坐福,你怎么私自跑到前厅来了,失了体统!我们李家讲究礼法,不比你们宣平侯府粗俗,还不快回去!" 李母厉声呵斥,摆出了婆媳之势。
但新娘子和搀扶她的丫鬟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。
毫不理会女眷们的议论,径直绕过屏风,朝探花郎那桌走去。
李母没想到这个新妇,竟然当众如此不尊重她这个婆母的面子。
再想到刚才席面上,众宾客都在说她儿子是借宣平侯府的力量才得以一跃成名。
李母一张老脸都变了色,也不顾这是什么场合,立刻唤来仆人,要将这对主仆拦下,强行拉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