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玉跪了起来,匆忙说道:“圣上,请息怒。诸位大人稍安,容小女再陈一言。江南学子冤情难抑,竟然如此声势浩大,汇聚数百人涌入京城,这说明科举考场的舞弊已经积重难返,简单的压制和驱逐只会使天下学子心寒!”
顾玉说话的速度很快,在圣上发怒的情况下,她感到恐慌但更多的是兴奋。
她知道自己押对了宝。
当今圣上在位已经二十多年,对权力的渴望可能已经到达顶峰。
但是朝中的高官们多出自世家,圣上颁布的一些政令实施起来并不顺利。
顾玉联想到她在前世学到的隋朝历史,隐约猜测圣上可能有扶持寒门的心思。
这次江南学子的运动正好打破了世家对朝政的垄断,也给了她一个机会。
顾玉继续说道:“依照小女的愚见,堵不如疏。将学子们集聚于京城,效仿前朝的清谈会,邀请他们到御都山祭圣台进行清谈表态,表达他们所受的委屈,让天听知晓,然后由圣上亲自惩处,可以安抚受冤屈的学子,警示那些企图走邪门歪道进入官场的人,同时也可以显示陛下的明察事理。这是第一点。”
圣上听完之后果然舒展了眉头,大声说道:“好。”
微微抬起下巴,示意她继续。
见到他们都专心听着,顾玉便逐渐放缓了语速,即使是反驳的观点也没有带有攻击性,营造出一种稳重的氛围。
“第二点,科举考试的不正风气长期存在,其最大的三个问题是:冒名顶考、考官徇私、试卷泄露。这次的暴动的根源是江南的富户用重金找人替考,并试图谋杀以掩盖真相。”
“对于冒名顶考,若要彻底解决,应该实行连坐制度,让相熟的学子们结成三五人小团体,相互担保,如果有人替考或作弊,其他人都会受到同样的处罚,轻者十代不能入仕,重者全家流放,以严厉的惩罚来震慑。”
“对于考官徇私,应该严格执行考纪,基于糊名进行二次誊抄,让阅卷官以书吏一样的字迹在试卷上进行批改,或许可以避免考官因字迹而徇私。”
“对于试卷泄露,应该严格保守考题,提前一个月将出题的考官封闭在一个地方,命令其在考试前出题。出题后将试卷密封送至各省,由各省复制,再密封送至各考点。”
……
一番有条理的长篇发言。
最后,顾玉说道:“以上是小女的一点愚见,仅供参考,如果有不足之处,请各位大人批评指正,具体的细节问题还需要各位大人们花费时间和精力来商讨。”
她不知道自己的话是否打动了圣上,于是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。
只见圣上嘴角微微含笑,显然很满意。
顾玉松了口气,但就在这时听到了“啪、啪、啪”三声响。
众人纷纷回头,只见逍遥王君泽拍着手走进殿中。
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惯有的不正经的表情,桃花般的眼眸中似乎永远闪烁着笑意,但同时也隐约透露出一丝狡黠。
看到这个与她有冲突的人进来,顾玉心里默默咬牙,心跳仿佛慢了半拍,暗自祈祷他不要给她添乱。
可惜天意听不到顾玉的祈愿,君泽开口便说了让她心头一紧的话:“顾世子说得很有道理,只是有个致命的漏洞,本王想要与顾世子辩论一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