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拆线的时候,护士轻柔地说:“不怕,不会疼的。”我死死咬着嘴唇,但当酒精洒在伤口上时,疼痛感真的涌上心头。
我知道她已经给我家人打了电话。我妈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,充满了愤怒:“这个倒霉的女孩,死在外面也别再打电话给我。”
我们坐在医院大厅里,孙老师紧紧握着我的手。“文理,你能说话了吗?”我们家的事情早已在村子里传开,孙老师也自然听说了。
我想点头,又摇了摇头。我不敢说,因为六年来,第一次说话,竟然害死了我爸爸。
“文理,你可以和老师说话的。”我抬头看着孙老师头顶的圈圈,红里透着紫。
“老师,我并不是乌鸦嘴。”我缓慢地说着,但发音清晰。这句话在我心里反复思量了很多遍。
那天爸爸本不准备出门,但是妈妈一直逼着他。我喊他,只是想提醒他不要出门,因为......
他头顶的圈圈颜色已经变得淡薄,几乎透明。而一直催他赶紧走的妈妈...... 是为了去见她的青梅竹马。
孙老师送我回家,和妈妈聊了很久,然后把我送进屋。门关上的那一刻,我的噩梦开始了。
我妈拿着衣架狠狠地打我。“死丫头,学会告状了,害死你爹你还敢告状,我打死你!”我弟在我身上跳来跳去。“害死爸爸的东西,活该!”我奶过来扶住他,还狠狠地踢了我一脚。“大孙子,小心点。”他们三人头顶的圈圈也变得红得发紫。
我蜷缩在地上,一言不发。孙老师说爸爸去世了,他们也很伤心,我要学会站在他们的角度看问题。
我嘴边的伤疤永远留了下来,即使孙老师每天帮我涂药,我也成了这个村子里最丑的姑娘。很久之后,我才知道这叫疤痕增生体质。
放学的路上,同学们向我扔石头、矿泉水瓶,甚至剩菜剩饭。我最好的同学也渐渐疏远了我。“我妈说你是乌鸦嘴,不能跟你玩。”
全校家长联合起来,抵制我上学。我妈和奶奶乐见其成。“不上学就好,反正家里的钱都是耀祖的。”
我们家从来都不缺钱,爸爸去世后,公司和汽车公司共赔偿了五十万。我妈是车间主任,奶奶有退休金。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了我上学奔波。
孙老师带着我去找各个家长,我一个个跪下求他们。最终,大家同意我留在这所学校,但前提是,初中之前不能说话。
“好好学习,只有这样才能离开这里。”我拼命地学习,努力成为第一。
黑暗被路灯照亮,看不清的前方仿佛也有了一点光明。就这样,我度过了九年。
十五岁那年,我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,这都是孙老师推荐的。她说:“这个高中很好,而且封闭式管理需要住校。”
但就在我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,孙老师去世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