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把泣玉是她十岁那年因为弹奏技艺得到老师褒奖后,沈志彬一时高兴送给她的。
父亲很少会对她如此用心,所以她把这把琴视若珍宝,平日里不停地爱抚把玩,对于它的形态模样乃至每根琴弦都了如指掌。
可是如今看过去,这琴的其中一根琴弦上,显然被人动过手脚。
她没有走过去,只看了一眼之后便转过头去。
动手脚的人不是她,要演奏的人是江落雪,这件事说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呢?
江落雪眼见自己大展身手的时候终于到来,将自己杯中的茶饮尽后不待旁人邀请便坐在了琴前。
沈若初也坐了回去,静静欣赏起这一场注定会令人难忘的演奏来。
只见江落雪轻抬双手,十指拨动,便有轻柔绮丽的声音倾泻而出,那琴声如高山流水潺潺铮铮,令人乍闻之下便心旷神怡。
“落雪姐姐琴弹得真好。” 温念璃转头对沈若初叹道。
温念璃心思单纯,性情直爽,即便先前对江落雪诗文不精又暗中作假心存疑虑,但此刻看到江落雪的琴技时还是忍不住赞叹起来。
这曲子挺不错的,沈若初心道。
只是,还不够好。
这并非诋毁,而是事实评价,这曲《春江花月夜》讲究先缓后急循序渐进,真正的高潮曲段还在后面。
江落雪自然十分清楚这一点。
只见她皓腕一沉,手下的动作逐渐加快起来,原本如山涧泉水林鸟呢喃一折三叹的琴声忽地曲风一转,变得铿锵激烈,宛若浪花击石清逸无拘,震动着所有人的心弦。
然而也就在此时,江落雪忽然感到腹中一阵绞痛,强烈的寒意和不适感直击五脏六腑,寒毛瞬间倒竖了起来。
这是怎么了?
江落雪心头涌上一阵强烈的恐惧和无措。
怎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感到不适呢?难道要告诉他们自己忽然身体不适然后离开吗?
不行!她一定要忍住,要撑过这一首曲子的时间。
她都已经看到那些人对她投来的欣赏和惊讶的目光了,这是她可以扭转自己形象的唯一机会,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!
想到这里,江落雪努力坐直了身体,将整个背部绷直了。
“若初姐姐,落雪姐姐怎么了?” 温念璃看出了江落雪面上压抑着的痛苦和额头上渗出的汗迹。
沈若初也很想知道,面对这样的情景,江落雪是会选择继续强撑下去还是就此放弃离开?
若是她此刻就离开,倒也不至于会颜面尽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