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从哪里来,该由哪里去。”无玄大师双目清明,注视着她,仿佛在凝视着遥远的过去。
“我从哪里来?”夏菡问道。
“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自有定数。”无玄大师不再言语,只是目送她离去。
周生偶尔会给她打越洋电话,语气里已经忘却了之前的不愉快,电话内容都是听他絮絮叨叨地谈论在国外的所见所闻,分享大事小事。夏菡不发一言,也不挂断。若有事在忙,便会开启免提,任由他自言自语,而自己则忙着自己的事情。他们两人都没有朋友,亲人也都已经不在世,所以尽管感情不算热络,但彼此心中却以兄妹相称。
“夏菡,我想定下来,不想再漂泊了。”周生忽然感慨道。
而夏菡正在翻阅一本地藏经,正看到“万法皆是因缘所生,即是因,也是果。如果超度众生,脱离六道轮回。”脑海中闪过了无玄大师的话,“从哪里来,回哪里去”。因此,她心不在焉地听着周生说话。
“夏菡,你在听吗?”周生询问道。
“嗯。”
“我说我想定下来了,找个好女孩结婚生子,再也不飘泊。”
“你早该这么想,师父也不会被你气死。”夏菡不经意地说出了心中所想。
周生在电话那端愣住了,沉默不语。
“我挂了。”
“再见。”
夏菡挂断了免提,继续阅读地藏经。窗外乌云密布,似乎要下大雨。她索性躺回床上,补充睡眠,因为昨夜被梦境干扰,睡得并不好。
外面风雨交加,窗户被风吹得哐当作响。她竟然又做起了梦,越来越清晰,甚至能感受到梦中的痛楚。
梦中,大雨倾盆,电闪雷鸣,木制窗户仿佛被雷电劈成两半,屋内也随之被闪电照亮,苍白无力。
她躺在一张冰凉的床上,肚子绞痛,透着汗珠。旁边站着一个老妇,哭着对她说:“六姑娘,再忍忍,大夫马上就到。”
她已痛得神志不清,但清楚知道大夫不会来,不会来到这个无人问津的六池宫。随着一阵阵剧痛,她的身体留下了温热的液体。
是血,染红了整个床单。
老妇惊恐地喊道:“六姑娘,你撑着啊。”她已惊慌失措,哭得不可自制。
“别哭,去叫三王爷楚翊来。”她尽量保持平静。
“好,好,我马上去,我马上去。”老妇踉跄着,甚至未撑伞,便赤脚跑了出去。
风停了,雨也停了,她躺在床上,面如死灰。
过了好一会儿,老妇才回来。如她所料,一个人回来了,噗通一声跪在她床前。
“三王爷不肯来,他说六池宫里人的生死他不管。”
“六姑娘,对不起。”老妇跪在床前哭声凄厉,比她这个流产的女人还凄厉。
“他在哪里?”
“在钰妃的房间。”
一瞬间,她的脸色变得死灰。
身体不再流血,她挣扎着爬起来,不顾老妇的拉扯,一个人走出了这座冷冰冰的六池宫,目光茫然,力气已被抽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