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当闹钟还没响起的时候,敲门声便会将我从梦中惊醒。徐昼敲门的方式很有规律,三下单指轻重。我打开门,他兴致勃勃地走了进来,身后跟着端着匣子的佣人。“薛春,今天你想要做什么发型?”他朝身后的人点了点头,佣人打开匣子,里面摆放着各种发饰。以前的我对这些可能会很感兴趣,但现在知道徐昼会亲自动手,头皮就感到一阵疼痛。我摇了摇头,有些害怕地说:“不用麻烦你了。”他笑了笑,黑亮的眼睛、红润的嘴唇,在我眼中却像个魔鬼。他轻声说道:“你住在我的家里,用我的东西,花我的钱,怎么还敢拒绝我?”我看着他,泪水打转在眼眶中。父母去世后,其他亲人也不想要我,最后是棋院帮助我来到徐家。虽然我还很小,但我知道徐昼的话似乎没有错。我低着头,含着泪道歉。徐昼拿起匣子,声音温和:“我怎么会对女儿生气呢?”六岁的小男孩称呼比他小三个月的女孩为“女儿”,看起来有些荒谬。但如果徐昼认为是这样,其他人也会跟着这么认为。在徐昼开展的所有“游戏”中,他总是规则的制定者。年幼的孩子会玩过家家,会亲昵地称呼心爱的玩具,也许徐昼也是这样。包括徐家夫妇、管家在内的所有人,理解了这一点后,也都顺应了徐昼开展的新游戏。他把我推到梳妆台前,挑了一把梳子,兴致勃勃地开始在镜子前比划。梳子最终落在了我的头发上,我忍不住流下眼泪。徐昼的力气并不大,但他不太擅长梳头,更不会为别人梳头。他一边梳,我一边哭,看着镜子里小男孩脸上阴沉的表情。他的手扶在桌子上,微微侧着头看着我,笑着说:“你再哭,我就撕掉你的棋谱。”我吓得连忙憋住眼泪,打了个嗝,但还是有一滴泪打在了他的手背上。徐昼的表情变化莫测。我用手捂住眼睛:“我没有哭……”他站起身,吩咐身后的佣人:“去把薛春的棋谱拿过来。”徐昼向来言出必行。我放开手,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袖子:“我想要做——”他听到了声音,面无表情地转头看着我。“做、做个小丸子。”我颤抖地说道。徐昼轻轻皱起眉头,重复了一遍:“小丸子?”“就是……”我握紧了拳头,尽量掩饰给他看,“就是像这样。”